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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军警杯★小说】算卦

来源: 西部文学城 时间:2022-04-25

有个偏僻的山村叫枣子村,每逢金秋季节,满村的枣子树挂满了又青又大的枣子。

又是一年枣熟季节,王宝贵家门前的枣子长得真令人羡慕,有青色的、黄色、绯红色的,金色阳光照射着油绿的树叶,枣子一点儿不羞涩地在叶间舞动着身体,一阵枣香飘过,令人沉醉!

此刻,王宝贵正拿着一条带勾子的长棍打枣,他要多打些枣子给刚生过娃娃的媳妇吃。树下一帮穿着开裆裤的孩子,弯腰抢着,纷纷露出粉嘟嘟的屁股。要是往年王宝贵早该拿棍撵走他们了,今年他高兴,媳妇生个男娃,枣子结得又多,人逢喜事精神爽,他便让这帮孩子抢个痛快。孩子们口袋里塞满了,肚兜里兜着漏着才往家里跑!

王宝贵把枣子洗得干干静静递在正做月子的媳妇翠莲嘴里,翠莲一口咬下去,清脆的声音响起。“今年的枣子真甜,水分也多!”翠莲瞅了下身边熟睡的男娃,一丝温柔的笑漫开,比那小小的枣花还含蓄:“宝贵啊,你看给咱娃娶个啥名子好呢?”

“要不,你看这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,就叫枣儿怎样?大名王小枣,小名枣儿。”王宝贵从窗子处望向大门外的两颗枣树说。

王宝贵的爹死的早,娘也年迈了,那天,宝贵娘抱着满月的孙子在院子里来回的转悠,心事重重,她想,这孩子都满月了怎么眼睛还没睁开。她抱着孩子找了村里的诊所,大夫说这孩子满月了眼睛没有睁开是不正常的,很有可能是瞎子,让她再过几天观察看看。

她一下愣住了,脸色也发青了,回去也没敢告诉儿子。其实宝贵和翠莲也在担心这事,只是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互相安慰说再等等。枣儿快两个月的时候,眼睛是睁开了一些,但是只是一条细缝。纸包不住火,很终,终于确实枣儿的眼睛是双目失明。王宝贵心想:我王宝贵这辈子也没做过啥亏心事,怎么老天如此不长眼!翠莲一双水灵的大眼睛都哭的红肿了……宝贵娘心里也难受,可是看着小两口这个样子,只能劝说,孩子可以再生!

枣儿快一周岁时,翠莲又怀孕了。两口子高兴极了,但心里又同时担心着……第二年春天,山间的桃花开了,曼妙的花朵如小家碧玉的粉色面颊,温婉含蓄,渗透人心。这时候,翠莲生了个女娃,粉嫩的小脸,秀气的下巴,长大脸蛋一定不比翠莲差。王宝贵一点儿也不嫌弃是个女娃,只要身体正常,不要再是个瞎子他就满足了。

王宝贵给她起了个好听又有些俗气的名字叫桃儿,大名王小桃。王宝贵天天都盼望着小桃儿睁开眼睛,不求能长和她娘翠莲一样的桃核眼儿,只求她能看见就行!

可是,这次王宝贵彻底傻了,因为,桃儿和枣儿一样也是个瞎子。他不解,这到底是造了啥孽了啊!他四处寻医寻高人能为俩娃治好眼睛,可是谁也治不好。

有人说这俩孩子一定中什么邪气了。听说村外号有个号称“姚仙人”的神医,专治邪门歪道的病。宝贵便找了很久找到姚仙人,姚仙人果然像大仙,一身道袍还有一串长胡子。宝贵见了他扑嗵一跪说:“姚仙人啊,你可一定要救救俺家孩子啊!”宝贵说明了情况,邀请姚仙人随宝贵一起去了他家看两个孩子的眼睛,可是姚仙人却拒绝了,宝贵忙掏了兜里的钱票塞给姚仙人,那是他刚卖了家里豆子换的钱,姚仙人拿出几片他没有见过的叶子一样的草说:“回去把这草沾上童子尿,贴在你孩子的两眼上一个小时,保准他们睁开眼睛就看到这个明亮的世界了!”

王宝贵把那几片草捏在手里看了又看说:“姚仙人,这样能行吗?”

“这个您放心,反正我这几天一直都在这里不走,要是有什么问题您来找我,钱我一分不要退给你。我这姚仙人这么多年的名声可不能坏了……”姚仙人捋了一把长胡子胸有成竹地说。

王宝贵卧着几片草叶,像是握了元宝一样的,回到家就赶紧让枣儿对着草叶撒了泡尿。枣儿和桃儿并排躺在床头,眼睛上各贴了一对沾上了童子尿的草叶。时间的钟滴滴嗒嗒地转动着,每一分,每一妙,王宝贵的心都像牵了快大石头似的,等待着孩子睁开眼睛的奇迹到来!翠莲和宝贵娘也焦急的走来走去,一个钟头来,三个人一句话也没说,就等着时钟打响玲。“咚咚,咚咚……”老式的挂钟终于响了。王宝贵的心激动得比装个小兔子跳得还快,他揭开枣儿和桃儿眼上的草叶问:“枣儿,桃儿,你们使劲地睁开眼睛。”他看到枣儿和桃儿无论怎么使劲眼睛都只是那道细缝!他又继续问:“那你们能看到东西吗?”

枣儿说:“和以前一样,漆黑一片。”

桃儿说:“而且还很疼,很辣。”

宝贵一下子傻了,知道肯定被骗了。他趁天还早又去找了姚仙人,想要回那笔钱,可是姚大仙连个影儿都没了!果然是“仙人”,专门骗人的“仙”!

那时候枣儿六岁,桃儿五岁。从此,宝贵便认命了,再也不找人给孩子看眼了!翠莲的肚子也不争气,再也没有过动静了,为了有孩子能养老,他们领养了一个女娃,名字叫春天。春天从小就懂事勤快,这也让翠莲两口子心里好受多了。

转眼孩子们都大了,桃儿虽是瞎子长得倒是很好看的,老实懂事,十六岁便嫁给了村里的一个穷人的孩子。枣儿是不太好讨媳妇的,一个瞎子,家里又不富,谁愿意跟着一起连累受苦。宝贵两口子就商量让春天嫁给枣儿,毕竟一个是亲生,一个是领养,春天再懂事也不如瞎儿子枣儿亲!

翠莲和春天商量时,春天却没有苦恼,没有反对。她说,她这条命都是他们养大的,听他们的……还说,枣儿哥虽然瞎但是生活什么都能自理,人也不错,她心甘情愿嫁给他,这样就能和爹娘一起生活了!

春天没什么,翠莲可是忍不住哭了,春天如此的懂事,长得也漂亮,若不是枣儿……完全可以给她找个好人家。

枣儿和春天的婚事那年秋天就办了。又是一年枣香飘,这天,大炮一响,春天和枣儿便拜堂成亲了……要是平常,村里人早该骂宝贵两口子不道德了,自己养的闺女嫁给自己儿子,而现在村里人更加可怜他们,把两个瞎孩子拉扯大,太不容易了,村里人都看在眼里!

宝贵娘都快八十了,天天盼望着春天给自己生个重孙,这么一盼身体也不好了,腿脚也得了风湿只能躺在床上。每天盯着春天的肚子看,她做梦也想活着时能见到重孙啊!

终于看到春天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,第二年初夏,春天生了个胖小子,*一天就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,一家人高兴的不得了!可是几个月后春天就发现孩子不对劲了,眼里无神,常常唤他,他看向别处……她和翠莲抱着孩子一起到县城医院去看,当医生说孩子是先天性失明时,翠莲觉得天都塌下来了!

躺在床上的宝贵娘一听到这个消息“啊”得一声昏过去了,再也没有醒来。坏事一桩接着一桩,宝贵是连饭也吃不下了,儿孙都是瞎子本就够心痛,这下娘也死了。

丧事办完后,宝贵像变了一个人似的,一句话也不说,连翠莲也不理。成天坐在门前枣树下面的那块石头上发呆,村里人路过都很同情地叹着气,宝贵一辈子为人实诚善良,怎么会落下这下场?

春天生的第二个孩子依旧是瞎子。她再也不敢生孩子了……他们都认命了,再生下去一定还是瞎子!一家人是哭也哭不出来了……

王宝贵一下子老了很多,连头发也全白了。那年秋天,门前的枣子和来年一样结满了树,不满五十岁的王宝贵依旧坐在枣树下的大石头上,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。偶尔枣子被风刮掉砸到他的头顶,他也如腊像一样一动不动!

“算卦了,算卦……”听到算卦,宝贵立刻想起几二十年前被那姚仙人骗了的事,他不自觉的抬头看了,这个算卦的一身白衣,和姚仙人一样有一捋长胡子。

“先生,你家邪气很重,我来给你算一卦如何?”这人走过宝贵面前开口。

“反正我没钱,你要算就算!”宝贵直直地说了句,他可是长了记性,怕被骗了。

“算卦的人不收报酬是不好的,这个你应该懂,这样吧,我不收你钱,就要你这树上的枣二斤,怎样?”

“那行,你算的准给你一口袋都行!”

“呵呵,我算你家从你之后祖辈瞎……”他笑了笑捋了把胡子。

“啊,您真是神了,那您可知道为啥呢?我王宝贵一辈子没干啥坏事,儿子瞎,孙子也瞎,如果不知道为啥这样,我王宝贵死都不会瞑目的!”

“你别急,听我说,其实是你家老坟有问题。你父亲是不是埋在乱山岗上的?”

“是,是的……您接着说。”宝贵听的入迷了,这人可真神。

“他坟边树很多,有棵树的树根从你父亲尸骨的眼睛里面穿了过去。所以才导致你后辈都是瞎子。”

不管是不是真的,宝贵打了大袋的枣子给他,说,如果真的是这样,您每年都来我们家吃枣,想吃多少吃多少!只要我的后辈还住在这里,您的后辈也可以每年过来打枣子吃!

第二天,王宝贵就找了村里人一同去挖父亲的坟,一探究竟。果然,真的是一根树跟插入了尸骨的眼睛,他们把尸骨挪了坟地。

从此王宝贵孙子的后代再也没有出现过瞎子,那位算卦者的后辈也每年都会来王宝贵家打枣吃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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